广水抗战人物之二
来自东北的抗日无名英雄——黑水
黑水，亦名白山，1919年出生于黑龙江省齐齐哈尔。满族，东北流亡学生，中国共产党员，新四军抗日干部。1941年秋天牺牲于湖北省应山县（今广水市），年仅22岁。
他瘦高的身个，脸庞略显清瘦白净而有精神。他性格开朗，活泼直爽，对同志热情诚恳，对工作严肃认真。他经常穿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便服，皮带上别一支二把盒子，胸前常挂一杆钢笔，脚蹬一双老百姓支援的毛边青布鞋，随身公文包里装满了文件和报纸，还有几本东北女作家肖红的诗集小说，颇具儒将风度，但儒而不遇，将而善文，对抗战前途满怀信心，言谈举止之间洋溢着中国北方人特有的豁达豪放气概。
1932年“九一八”事变时，黑水正在省会龙江市中学念书。他目睹了祖国东北大好河山惨遭日蹄铁踏践踏，家乡父老同胞陷入了水深火热苦难之中，为了挽救民族危亡，唤醒国人一致对外，年方13岁的黑水加入了东北流亡学生团体，和他姐姐一道，辗转来到北平，积极投身青年爱国反帝运动，奔走呼号，追求进步，被中共北平地下组织吸收为党员，黑水入党后，即接受北方局统一安排，依然投笔从戒，利用他父亲跟随马占山将军参加北满抗日的威望，到东北军张学良部充当下级官兵，秘密开展兵运工作，教唱《高粱叶子青又青》、《万里长城万里长》等抗日救亡歌曲，号召东北军士兵兄弟不到内战前线，“围剿”红军，也不要跟同样受老蒋排斥的西北军闹摩擦，调转枪口打回东北老家去！大约从这时候，他便隐去了自己的真名实姓，按照《流亡三部曲》歌词含意，改叫黑水，又号白山，以示永远留恋故乡白山黑水，收复祖国东北失地之革命决心。
1936年西安事变后，黑水作为东北军中一名普通军人，跟随由东北军、西北军联合组成的军官团到陕北延安参观学习，从此脱离旧军队，成为延安抗日军政大学的一名青年学员。
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黑水向组织上请缨出征，要求奔赴抗日前线杀敌。经有关方面批准，于1938年秋参加南下干部队，告别革命圣地延安，跟随李先念来到中原抗日堡垒河南确山竹沟镇。1939年初，黑水和他的战友邵耀华、李杰汉等同志的起参加鄂与边界四望山冬季整训后，随李先念继续南下湖北，到达应南吉阳山接受新任务。黑水和李杰汉、邵耀华等同志被分配到了武胜关南平汉路西的中华山至广水大小山口之间，开辟敌后抗日游击区的工作。这一带山多林密，介于平汉铁路和应广公路之间，原属于国民党应山二区范围，抗战爆发后这里又成了我党我军南下北上必经之地，因其战略位置的重要。日伪匪顽势力在这一带也很猖狂，斗争环境特别复杂。我们派去的同志经过年余艰苦努力，工作虽有所进展，但仍不太理想，上级从长远考虑，将外来同志陆续调离，只留下本地同志和一支便衣手枪队继续坚持斗争。黑水于1940年7月，应南、应北合并时离开中华山，奉命调到应山县抗日民主政府机关指导员，其间还担负过一段县府秘书工作。
1941年春夏之交，中华山和应广公路两侧的僵持局面终于被打开，共产党新四军在这一带建立起了两个乡级政权。红石李店以北之草店、姚店、朱店、张杨店、同心店、十里河、应广公路以南、大小山口之间为光明乡；应广公路以北之中华山、江饶家畈、高峰寺、平汉沿线之南辛店、东篁店、武胜关南为正大乡，新四军游击队的抗日活动已达到广水火车站附近。同年7月，中共应山县委和应山县政府改组，决定以正大、光明两个乡为基础，正式建立应山县第六区继续向铁路以东推进，于南辛店、武胜关间横跨平汉线，新开辟一个徐家乡。任命黑水为第六区区长。邵耀华为第六区政委，朱佐顺为副区长兼区队长。在朱店召开了应山县第六区成立大会，将区中队、便衣手枪队、农民自卫队和武工队、别动大队等抗日武装进行了统一整编，为扩大武装斗争声势，对外号称新四军应山县第六区抗日游击队。黑水在就任区长时改名白山，为六区抗日武装的主要领导者，对外称白支队长。区委和区署工作人员加起来不足20名，也没有固定驻地，主要是在应广公路以南的同兴店、殷家新屋、大小山口之间开展游击活动，有时也到应广公路以北的中华山及武胜关南铁路沿线活动。这时候的主要工作仍是：发动老百姓收集枪支子弹，上交新四军正规部队，清查汉奸坏蛋，开展锄奸防匪，号召广大农民参加抗日自卫武装，进一步巩固和发展我党领导下的敌后游击根据地。黑水区长曾带领以罗山人李晓东为首的一支便衣小分队，奇袭马都司伪绥靖处，缴获日式步枪4支，还差点把汉奸头目宁麻子打死，给应广公路日伪交通命脉造成直接威慑！早在这年春间，盘踞广水的日伪绥靖军第十一师李宝莲部派出爪牙龙复肇、殷道恩两股共数百人枪，窜至红石李店驻守，妄图“蚕食”新四军应南敌后抗日根据地。当第六区成立之际我与豫鄂边区第五师37团奉令围攻李店日伪据点，黑水区长与六区农民自卫队队长王文芳一起，发动李店周围群众支援新四军主力部队作战。日寇急忙从应山县城出动坦克车队经张杨店开至稞林塆，遥对李店守敌给予炮火援救，使伪军得以侥幸逃遁。此刻，龙复肇、殷道恩发生内哄，龙率亲信投靠国民党鄂东行署专员程汝怀；土匪出身的殷道恩率残部部撤回广水，旋即与该部副官熊永升一起，拖出伪兵30余人，步枪8条，手枪4支，到第六区向我新四军投诚，声称自愿参加抗日救国行列。
在殷道恩投诚之初，第六区政委邵耀华、副区长兼区队长朱佐顺曾找黑水商量，建议对殷本人委以适当职务，将该部30余人分散改编，加强政治思想教育，促其真正洗心革面，以避免发生意外，身为区长的黑水本来也考虑过这问题，但他却认为目前正值国家用人之际，我以诚得殷，殷未必负我，弄不好反倒引起殷部惊疑。又由于他在东北军中搞兵运时，多少受到旧式军队封建义气影响，加之那时对日作战频繁，因此改编之举议而未行。为了表示对投诚人员的信赖，黑水提出将区武装分为两起活动，由他和警卫员李觉龄、区工作员李世祥、光明乡万平高副乡长一起，到殷道恩部随队行动；邵耀华、朱佐顺和别动队长吴纪贵一起，带区中队沿铁路行动。这条意见被通过，殷道恩也表示从服。黑水区长人生地不熟，但他却能放下知识分子派头，与广大群众同甘共苦，说一口好懂的北平话，态度平易近人，被老百姓亲切称为“白支队长”。可是他在与殷部的接触中，却让一些表面现象迷惑住，逐渐放松了革命警惕，将殷道恩的亲信殷家调到身边当通讯员，终于导致了严重后果。
1941年农历九月的一天晚上，黑水、万平高、李世祥、李觉龄等同志随殷部转移到同兴店小韩家塆，正开地铺准备休息，殷道恩忽然提出要到十里河栗坡岗抓汉奸。黑水没有识破殷的诡计，当即派李觉龄当向导，跟殷出发了。深根半夜摸到栗坡岗，由李觉龄在前探路，指梯子翻墙入村，殷道恩突从背后开枪，将李打死在寨墙上。就在殷匪哗变同一时刻，熊永升也按事先密谋，在小韩家塆动手了！熊匪指使当通讯员的殷家闰进屋喊醒黑水，谎报：“区长，外面枪响，有情况！”黑水猝不及防，刚从地铺坐起来，殷家闰这个万恶的奸细迎面射出了罪恶的子弹，我们敬爱的黑水区长当即中弹身亡！睡在邻屋的万平高、李世祥二同志听见隔壁枪响。急忙翻身跃起，与涌进门的匪徒展开搏斗。终因寡不敌众，李世祥当场牺牲；万平高跳窗冲出包围，长袍袖子被扯破。在夜幕掩护下他一口气跑到红石李店李肖家塆，找到了刚从铁路东过来的六区政委邵耀华、副区长兼区队长朱佐顺，报告殷、熊二匪拖枪反水，杀害黑区区长、李区员、警卫员等情况，六区干部战士惊闻噩耗，莫不义愤填膺，纷纷要求连夜整队出发，追击叛匪，为死难烈士复仇！经召开紧急会议冷静考虑，我方现有火力暂时不及殷匪，他拥有长短枪17支，子弹也较充足，我们虽有长短枪18支，但每枪只有子弹三两排，且匪徒去向不明，对于这次有预谋的反革命叛乱，应立即请示上级决定行止。
此时天已亮了，邵耀华政委怀着满腔悲愤赶往太平镇吉阳山麓，找应山县委书记段远钟作了汇报。经县委、县政府决议：由朱佐顺、万平高带区中队出发，依靠抗日群众，跟踪叛匪线索，收殓烈士遗体，处理善后工作。事后查明：殷道恩匪股原系国民党应山顽二区操纵的反动政治土匪，后与顽二区游击中队长熊永升串通，投靠广水伪绥靖军，甘作铁杆汉奸特务，殷、熊二匪接受日顽两边指使，用诈降计骗取我方信任，阴谋搜集我军政情报，伺机暗杀我新四军干部战士，削弱我党抗日力量，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的反革命武装暴乱，必须坚决镇压！匪徒们除当场杀死我区长黑水、区员李世祥、警卫员李觉龄三同志外，并夺走长短枪5支，子弹多发；逃窜中华山途中，又在殷家岗枪杀我抗日群众殷湛氏殷士玉、吴志禄等多人，沿路打家劫舍，损失惨重！六区经批 ，工作一度瘫痪，加上应山十年九旱，这年又遇大灾荒，应广公路以北之正大乡和横跨铁路之徐家乡，先后被日伪匪顽蚕食。匪首殷道恩遂乘机与另一悍匪彭士杰合伙，称霸中华山一带，与我豫鄂边区共产党新四军为敌。当时应山县委、县政府曾联名发布剿匪告示，通缉匪首殷道恩、熊永升及杀人凶犯殷家闰等重要匪徒。时局稍一好转，即派出李岩性、邹亚农诸同志率警卫连北上，由朱佐顺、吴继贵等原六区干部带路侦察，深入中华山剿匪办案。后来，这伙反革命政治土匪都落到了应得的可耻下场！
黑水烈士遗体当时由十里河、同兴店抗日群众找回后，买了副大棺木装殓，安葬于太平镇西吉阳山麓（今广水一赵棚公路小水库边）。应山县委和县政府在烈士墓地附近开了追到会，有上百名干部战士和地方群众代表参加悼唁。县委书记段远钟主持开会并致悼词，他追述了黑水（白山）同志短暂而光辉的一生（1919—1941），号召广大抗日军民向革命烈士学习，化悲痛为力量，将抗战进行到底！同时告诫广大干群从这一叛乱事件中吸取血的教训，提高革命警惕，严防匪特破坏。
1942年春天，上级派卢华银参加恢复原第六区的工作。应山县委和县政府正式作出决定：将张杨店附近之万家新集从光明乡划出，命名为白山乡，以此纪念黑水这位远离东北故土的满族抗日烈士，寓示先烈革命精神有如长白山、黑龙江，千载流芳，万古不朽！
附：本文主要参考资料篇目
1、抗日老干部座谈会胡琛、余新、卢华银、李岩性、邹亚农等发言纪要。
2、广西段远钟来信。
3、采访信阳杨光汉记录。
4、访问朱佐顺谈话记录。
5、广水市公安局藏1951年镇反案卷摘抄要。
6、广水市杨寨区白山烈士小传初稿。
（市政协学习与文史委根据高江城、雷应坦、曹永扬提供的资料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