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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根出头的椽子—记在改革中走向中兴的应山县麻纺织厂
日期:2014-4-2 15:43:29   浏览数:

 

 

这根出头的椽子

—记在改革中走向中兴的应山县麻纺织厂

李健强

 

应山城关是座别具特色的山城。它由千百栋各式各样的房子所组成,而这些房子构成的模样又如同一座古朴典雅的房子。东正街上那排座北朝南的高楼,在城里位置最高,可算作是房子的脊檩。脊檩之下,民宅小楼鳞次栉比,四周伸向环城大道,搭成了房顶和屋檐。位于城东最边缘的应山县麻纺厂,伸出环城大道之外500多米,真象是这座房子上的一根椽子。

近两年,一件又一件不大不小的新闻接连从麻纺厂传进城里,人们惊奇地看到,这根椽子越来越出头了——

1983年以来,麻纺厂生产规模连年扩大,产值利税一年一个新台阶。厂房建筑面积由1500平方米发展到12500平方米;机械设备由40台(套)增加到136台(套);生产规模由1/16套扩大到1/2套;职工由274人增加到793人;1986年,完成产值750万元,超去年计划25%,是1983年的5.5倍;实现利润105万元,是年计划的4.7倍,1983年的18.2倍;上交利税74.6万元,比去年翻了一番。产品质量跃居全省同行业第三名。它连续四年被评为孝感地区和应山县“先进企业”,并被授予“文明工厂”称号。这根出头的椽子不仅打破了出头先烂的“逻辑”,而且在这座古朴的山城里,首先崭露出了灿烂迷人的光彩,成为经济改革振兴大路上的一颗明珠。

 

 

119张选票写着同一个人的名字……

 

企业兴旺时的情景是相似的,而艰难中的困境则各有不同。

应山麻纺厂的前身是“文化大革命”时代出生的两个街办麻袋厂,是那些不愿“呆在城里吃闲饭”的大妈、大嫂们缔造的两个手工作坊。骨干力量自然也都是些“张大妈”、“王二嫂”,仅有的几个年轻人只是把这里作为躲避上山下乡的“避风港”,借此暂且栖身。纺纱织布全是脚踩手拉。最好的年景,两个厂生产不到一万条麻袋。麻袋要销售出去就得四处磕头作揖,推销员常常东跑西钻找到了客户,可是人家把东西一看,双眉一皱、两手一推:“我是买麻袋,不是要渔网。”……至于每月20来元的工资不能兑现,那则是家常便饭。

1979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改革之风把人们的思路吹开了一道崭新的缝口。城关镇党委将这两个厂合并为一个企业,实行统一核算,自负盈亏,给这个苟延残喘的企业注入了一剂复苏的急救药。1981年,生产规模发展到了1/16套,企业有了2.8万元的盈利;1982年上半年又赚了1.9万元。

这时的厂长刘世刚还踌躇满志。他凭着泥鳅般的钻劲,在镇党委的支持下,征到了一块40亩的方方正正的新厂地基,雄心勃勃地要把那些脚踩手拉的“古董”扔掉,让麻纺厂翻个个儿来。他上河南、跑武汉、奔江浙,日夜不停地为买设备、找师傅、寻麻源苦苦奔波。

但是,刘世刚奔忙的步子打乱了某些人脚步的固有频率,他振兴企业的一片苦心找来了“目无领导,异想天开”的状辞。

19826月,刘世刚从麻纺厂调到了镇环卫所管厕所。

没有厂长,企业的运转便失去了轴心。麻纺厂一下子又露出了衣衫褴褛的可怜相:从7月份起,麻袋月产量由25000条剧降到5000条;年底盈利的曲线反走到负11000元的坐标上。谁知“屋漏偏逢连阴雨”,1983年大年初一,又祸起萧墙,一场大火把价值12万元的11万斤原麻、9800条麻袋连同4间库房化成了灰烬……银行冻结了它一切来往资金,订下购买的设备无钱交帐不能起运,来厂帮助建厂的6位“浙麻”师傅卷起了行李,一度热火朝天的基建工地冷清了下来。

面对此等境况,新任的年轻书记束手无策,职工的心全散了。270多人的工厂,每天只有30来人到厂报到,其余的各奔东西:有的外出跑生意;有的在街上摆起了杂货摊;有的在影剧院前叫卖瓜子;还有的参与了“哥儿们”的行列,成天浪迹街头不干正事。1983年头三个月,会计的帐薄上又添了一道亏损的红笔:3.7万元。

困则思变。麻纺厂的困境,成为了镇党委和全场职工舆论的中心——谁当厂长?

春节刚过,大地还被严冬的冰雪紧紧裹住。城关镇党委会上,刘书记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一位副书记首先开腔:“我看还是让刘世刚回麻纺厂,他业务熟、能力强、敢开拓。”

“刘世刚群众基础好,厂里有七、八十人六次联合写信给县委,要他回去当厂长。”镇长投了赞成票,边说边打开提包,把几封信摆在桌面上。

“我不同意。刘世刚狂妄自大,目无领导,别人告他的事还冇落脚呢!”一位党委委员站了起来,也把几封信摊在书记面前。

“我看在用人问题上还是要坚持原则,刘世刚虽入了党,也有才干,但毕竟出身不好、经历复杂,总不能‘抓到碗里就是菜’啊!”

“是啊,大几百万的投资,交给他,能放心吗?”不知是谁又接上了一句。

…………

显然,党委会上不赞成刘世刚回麻纺厂的人占了多数。党委刘书记用心地听着双方的意见,桌子上两堆已被捏得皱巴巴的“群众来信”把刘世刚“复杂的经历”又摊到他眼前:他,四十岁,高中文化,年轻时是一位能歌善舞、能写会算的精明小伙子。但由于“阶级成份高点儿”,使他没能在城里谋上一个象样的“正式”职业,最好的青春年华在磨豆腐、管厕所、当临时代课老师中度过了。在1970年“清理阶级队伍”中,由于父亲的那顶冤枉的“现反”帽子,他全家被送到了农村。接着,他种田、教书、当民工、走南闯北做生意,跑进城里卖“对子”……长期艰苦逆境生活的磨砺,使他能吃苦耐劳、敢闯敢为、唯实不浮、善于思索。1979年他到麻纺厂后,当过采购员、副厂长、厂长。对麻纺生产,他从设备性能到全国主要厂家的经营管理,从原麻基地的生产情况到麻纺市场的行情变化,都能如数家珍。此时的麻纺厂,要从一堆废墟中站立起来,他是多么难得的一个角色啊!郑州麻纺厂副厂长马守武工程师专门来信说过:应赶快让刘世刚复任厂长……信阳麻纺厂王长奎副厂长年前专程赶来:你们麻纺厂要搞上去,少不了刘世刚……河南息县供销社甚至还下了“最后通牒”:不调回刘厂长,将停止供麻……可是,眼前这两叠来信,如同两座对立的大山一样挡在面前,互不相让。

“这样吧!”刘书记沉思良久,拿出了最后决断:“由麻纺厂职工自己民主选举厂长,候选人任由他们在全镇挑选,我们党委不提名,不定框框,谁当选,由谁组阁主政!”

1983417,麻纺厂138名职工参加了全县第一个无记名投票选举厂长大会。结果,119张选票写着同一个人的名字:刘世刚。

“刘世刚回来了!”

这件似乎平常的消息,使麻纺厂这个丑陋寒酸的灰姑娘,一夜之间变得容光秀丽,兴奋得手舞足蹈:震天的鞭炮响个不停,大红的标语贴满了厂区,卖瓜子的扔下篮子换上了工装,外出跑买卖的小伙子顾不上洗去脸上的风尘,挤进厂门敲起了锣鼓……

刘世刚稳步从容地走上了欢迎大会主席台,身上一套笔挺的制服熠熠发亮。经久不息的掌声,使这位铁打的汉子双眼噙满了泪花。他用带着颤抖的声音说:大家信得过我,我非常感激。我们同甘共苦,一切从头干起吧!

从头干起,谈何容易啊!

——走到工地,冷清清、乱糟糟,砖渣石块东一堆西一堆,如同炸倒了的座座碉堡,四处沟堑交错,南边不能走到北边。石垒的围墙被打开了缺口,运回的设备被搁置野外泡在泥里冒出了锈水……

——走进仓库,阴森森,湿乎乎,织好的麻袋一捆一捆横

七竖八地堆到了门口,老鼠在里面挖洞生仔;而原麻却所剩无几,看样子老机器转起来,不出十天怕要“断炊”……

——拜会支部书记。说起来这位年轻的支书同刘世刚还有点“私人关系”,记得十八年前刘世刚临时代课的班上有他一个。然而,刘世刚这次复职回厂以来,压根儿就没见到他的人影儿。那么,登门拜访吧。可是,这位昔日的学生托病不见。几天后,竟带着几位“随从人员”连同麻纺厂的大印和办公桌上的钥匙不辞而去,彻底“划清界限”……

“干吧,从头干起吧!”刘世刚没有功夫品尝这些“剩菜”的味道。他首先组阁,聘任了3名副厂长,对30名不称职的干部进行了罢免和降职使用,从业务精、技术好、有文化的青年职工中选拔了24名车间、科室负责人,建立起了年轻能干的生产管理指挥中心。

接着沟通供销。刘世刚四处奔走,迅速落实了70万元的贷款,签订了销售100万条麻袋的合同,购进了190万斤红麻和24台设备。

抓紧率兵突击新厂安装。刘世刚重新请回了外地来厂的工程师和老技师,两个月吃在工地,睡在车间,带着大伙日夜奋战,凭双肩填平了全部厂院车间,用双手装好了所有机械设备。1983618日,新厂里传出了隆隆机声……

下半年,全厂生产麻袋54万条,实现产值135万元,利润5.8万元,上交税金9.5万元,人均月工资第一次达到了54元。

 

三项改革链条般地驱动着一个群体……

 

欢腾的夜,彩色的夜。从日光灯、白炽灯、霓虹灯、彩旋灯里射出的光芒,在山城的大街上汇成了一条彩色的河流。家家盛宴刚罢,年轻的夫妇带着孩子走进了剧场,老人们坐在电视机前泡好了热茶,姑娘和小伙子们轻盈的舞姿在文化馆绿色的窗幔上徐徐展起。这是1983年的五一之夜,整个山城沉浸在欢乐、幸福、恬美之中……

然而在麻纺厂的厂长办公室里,此刻却有4个人没完没了地一问一答,有时竟象吵架似的争得面红耳赤。

“招工考试劳动局不承认怎么办?”

“辞退工人有人说情怎么办?”

“刚进厂的徒弟拿钱超过了师傅怎么办?”

“女工的产假工资和超生、超怀的怎么办?”

“质检员没查出来怎么办?”

…………

厂长办公会从上午到现在已开了整整一天。刘世刚同他的三位“副帅”围坐在桌子前,你问我答,我问你答,潜心探索着麻纺厂改革中的“十万个为什么”。

民主选举厂长,稳住了人心,打开了局面,使濒临倒闭的麻纺厂开始显露出生机。但是,企业并没有摆脱老规矩的桎梏,工人们也仍然是按照旧习惯来“上班拿钱”。走进车间,忙人真是不少:有拆毛衣挽毛线坨的、翻《大众电影》的、带着篮子洗菜的、大呼小叫扳手腕的;一位胖乎乎的小伙子还躺在麻袋上打着呼噜……

本来我们这个民族素以勤劳、勇敢、智慧著称于世,历经千辛万苦,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创造了辉煌灿烂的业绩。但是,长期以来的“铁饭碗”、“大锅饭”使人们通常是靠着“上班”的工龄、机遇的好坏、亲朋面子的大小去换取一份工资,而不是凭着自己的知识、能力、本事去把握命运的舵盘,甚至连“干几多活、拿几多钱”都谈不上。于是,大家只有敷衍塞责、浑噩度日,“拿几多钱,干几多活”,进而干脆挖空心思“多多的舒服拿钱、少少地干活出力”……久而久之,消退了自主精神,冷却了奋斗热情,养胖了懒汉和庸人,造就了安于现状、因循守旧的萎靡风气。

“不砸破 ‘大锅饭’,甩掉‘铁饭碗’,企业算是难得发展!”这个平均年龄28岁的当家班子看准了这一点。他们为根除“一大二铁”这个企业的痼疾,迎难而上,拿出了三项改革决策:

——改固定工为合同工。全厂职工都与厂部签订劳动合同,工人违反厂纪厂规,厂长有权辞退。有一位青工原是县里某部门负责人介绍进厂的。进厂后他自由散漫,经常旷工迟到,不听从管理,经多次批评教育和停工反省仍无改正表现,厂部决定将他辞退除名。他听说后要与厂长拼刀子,但厂里毫不妥协坚持贴出了辞退公告。后来,他又找到在地、县、镇工作的亲友来厂说情,仍被一一回绝。

原副厂长张明志夫妻俩都在厂里,张明志从建厂初期就当采购员,同刘世刚一起为发展企业四处奔波,日夜奋战,算得上是刘世刚的患难之交、左臂右膀。1983年,他们夫妻俩违背计划生育政策和有关厂纪,超生了一个孩子。为此,刘世刚找到张志明:“我只能执行厂部条例,把你爱人辞退掉。对于你,已请示过镇党委了,撤销副厂长职务,明天就到机修车间上班去……”三年来,他们依照合同共辞退了8人,使全厂职工破除了“铁饭碗”观念,保证了各项管理制度的落实。

为了提高职工队伍素质,他们还“自作主张”:招工跳出城镇圈圈,面向全县城乡,实行文化考试,择优录用。招工广告贴出去,应试青年蜂拥而至。然而,打电话的、写条子的、登门送礼的络绎不绝……不买帐吗?种种流言又迎面袭来:“城关镇办的麻纺厂,招农村伢,岂有此理”、“纺麻缝袋还要搞文化考试,简直是故弄玄虚”。他们不听这一套,硬是坚持举行了招工文化考试,择优录用了150个合同工。其后,每次招工照此办理,分批录用了350人,其中农村户口占70%以上。这些经考试入厂的职工,平均年龄20岁,高中文化程度的占55%,思想品德好,上进心和创造性强,现大都成为厂里生产骨干,有的已是车间、科室负责人。

——改固定工资制为计件记分浮动工资制。把全厂各生产环节划分为64道不同的工序,按工序定人、定产、定消耗、定单件工资含量,按完成定额和质量记分,超额部分增值增分,每月计件记分确定报酬。拉开主要生产工序、一般生产工序、辅助生产工序之间的报酬档次。同时,他们还根据国家纺织部部颁标准,制定了《文明生产百分考核三十条》、《技术质量管理细则一百条》、《安全消防条例二十条》、《物资消耗管理细则一百条》等管理实施细则,作为考核计分的依据。对干部也实行间接计件记分浮动工资制,规定正副厂长和科室行管人员的工资,分别以当月织布挡车工、纺纱工和并条工的第三等工资额为基准,结合本人工作成效和全厂经济效益上下浮动。对保全工这些纺织厂的“爷们儿”,把他们的工资套在所承包维修保养的台车产量和值班的班次产量上……

新工资制发生了神奇的效力。过去的“吵架冠军”变成了织布能手,“瞌睡大王”变成了劳动模范,来厂接班的提早再提早,下班回厂的却力图往后推了又推。全厂平均台车水平由60条上升到了80条,现在进而保持在84.6条的水平上,超过了部颁二档水平,居全省同行业第三名;在车间没有空调设备的条件下,细纱断头率由1200/千锭时减少到800/千锭时,进入部颁三档水平。1985年,在同一生产规模条件下,麻袋产量由年初每月7万条上升到20.5万条。

——改变不计消耗、不计质量的状况,对产品成本和质量实行目标控制。他们把单条麻袋的原麻耗量按部颁二档标准规定为975克,超过扣分;对维修器材实行厂内流通劵购买制,每季度按每台机器的状况,确定一定数量的流通劵,发给承包维修的保全工。保全工凭劵在仓库购买所需器材、配件,节约有奖,超用受罚。使得人人精打细算,彻底消除了大手大脚、高损浪费现象,平均每季度节约设备维修费3000元。在各种麻纺原材料价格上涨的情况下,单条麻袋成本还有下降,百元产值利润率达到13.2元,远远高于全省同行业5.94元和全地区3.44元的平均水平,居全省同行业之首。

对产品质量,他们更是精益求精、一刻不松。生产的每道工序都有检验员把关,把质量检查与考核记分密切挂钩。明文规定:连续两个月质量扣分250分以上者予以除名;车间人平月质量扣分30分以上,车间主任撤职。一次,几位职工连出次品袋,受批评扣分后,还没有引起警觉。结果,被责令将自己的“作品”挂在车间展览,然后再以两元四角钱一条的价格自己买回去……这种“拙法子”着实有效。三年来,经多次检查,入库正品率均在99.8%以上,已销售出厂的600多万条麻袋,没有发生任何质量问题。1984年、1985年连获孝感地区产品优质奖,198611月在全省麻袋行业的质量评比中获第三名。过硬的质量,使产品赢得了很高的市场信誉。今年主动前来订货的单位,遍及全国十几个省市,客户预定1987年的订货量达两千万条,竟是全年生产能力的5倍。

择优汰劣、奖优罚劣、铁面无私、我行我素——麻纺厂就是这样越过了命运的沟堑,走上了中兴之道。

 

9个字的力量打开了伸向800颗心灵的通道……

198538,春日融融。一辆乳白色的面包车驶进了麻纺厂。省委书记关广富同志来应山专程到麻纺厂视察。

到应山时,关广富同志听取了县委负责同志关于城乡经济体制改革情况的汇报,麻纺厂的转机、崛起、中兴,使他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他要亲眼看看这个在重重困难中依靠改革迅速走上中兴之途的出头椽子。

在县委书记和刘世刚的陪同下,关广富同志视察了前纺、后纺和织整三个主要车间。他一边看,一边频频点头,对麻纺厂热火朝天、洁净有序的生产场面表露出满意的神情。

座谈会上,当他听完刘世刚麻纺厂改革的专题汇报后,和蔼地问道:“你们改革的步子迈得这么大,管理这么严,为什么能行得通、推得开、收效大呢?”

刘世刚对省委书记说:“对已严、待人诚、办实事。我们就是靠着这九个字的力量打通全厂职工的心灵,使大家看到自身的命运同改革的大局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

省委书记微笑着点了点头。

1983年,新任领导班子组阁,正是在新厂扩建安装的节骨眼上,厂长们当着全厂职工的面给自己套上“枷锁”:工人每天上班8小时,车间、科室干部每天干10小时,厂级干部实行每天12小时工作制、24小时昼夜值班制。每季度计划的产量、产值、销售收入、利润和人平工资五大指标,有两项以上欠差10%,厂级干部该季度的月工资下浮10%。全厂行政工作人员,上班时间里,冬天不许烤火、夏天不许吹电扇;福利,工人优先,苦头,自己先尝……

工人们心里过去那道残存的隔墙被推倒了。当他们上班进厂看到厂长们光着膀子吭呀咳哟地搬设备、扛麻捆时,当他们走进车间发现轮班长已给自己擦亮了机器、摆好了工作台时,当他们下班回家得知车间主任把自己的一份桔子悄悄地分给了大家时,谁的心里不是一阵颤抖:“这么个集体企业里当个干部,不多拿一分、不多得一点,还要多吃亏、多操心,图的什么?……自己不好好为厂里做事,对得起谁呢?”

中国人是讲良心的,你心里装着他,他心里就装着你,你给他一滴水,他就会报之以涌泉。因而诚挚待人应当成为我们“思想政治工作学”的重要一章。原织部车间主任吴光青是位进厂较早、技术熟练的“老职工”,但由于在任职期间工作不负责任,带头抹牌赌博,被撤消了车间主任职务。此后,他一度只想破罐子破摔,精神萎靡不振。厂领导一次又一次找他谈心,充分肯定他过去的工作成绩,帮助他分析自己的错误。今年4月,他患了骨髓炎,病得卧床不起,寸步难行,爱人又刚生小孩,处境十分困难。这时,厂里个个领导都多次登门探望,给他送去医药费和生活补助费,还安排人照护他,为他端水拿药、料理家务。吴光青被感动得流下了热泪:我只有把自己的一切都贡献给我们厂,才对得住大家。在厂里扩建安装的紧张时刻,他拔掉输液的针头、跛着还未痊愈的病腿,从医院赶回厂里,坚持日夜奋战搞安装,为扩建工程提早完工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来,他又被选聘为厂保卫科科长。

赖方清师傅已经54岁了,一口赣北口音,头发已经花白。他原是全国有名的岳阳麻纺厂的“老八级”,老伴和四个孩子也都在“岳麻”。在来应山帮助建设麻纺厂的过程中,他的心被厂里干部和工人们勇于自我牺牲、真诚尊重技术的精神牵住了。他说:“我在纺织行业干了35年,从未见过干部和工人们这么齐心地为企业攒劲出力,这么真诚地尊重技术、爱惜人才。”为了能更好地帮助这个厂,去年,赖师傅回到“岳麻”,向厂里提出了提前退休的申请。厂里一再挽留他,给他申报了技师职称,安排了出国到瑞士考察的名额,老伴和孩子们也不同意他退休。但是,这一切都没能使他改变主意,硬是离开了“岳麻”和家人,“死心塌地”地来到了应山,住进了麻纺厂这间低矮简陋的小屋,拿着微薄的报酬,为应山麻纺厂日夜奔波操劳。后来,许多外地麻纺厂以每月千元高薪聘请他,他也毫不动心……

麻纺厂对职工从不空讲大道理,他们做思想政治工作的最得力武器,是关心群众生活,给大家办实事。织整车间挡车工徐继明,有一段时间经常迟到旷工,产品质量下降,成天愁容满面。车间和厂里领导通过调查了解到,原来是由于家中父亲去世,母亲和4个弟弟妹妹都没工作,生活十分困难。于是,厂里领导专门带着福利补助费赶到60多里外的余店镇上,去看望她全家,还破格安排她弟弟进厂当了工人。徐继明紧锁的眉头展开了。她每天提前到岗上班,忘我工作。她怀孕临近生产时,车间照顾她做轻点的工作,她执意不肯,一直在织布机上干到分娩的前一天。

这样的实事、小事,麻纺厂做了很多。他们给被扣分罚款的青工们开茶话谈心会;给农村户口的职工弄回粮油供应指标;给姑娘和小伙们修起了俱乐部、图书室、篮球场;给职工的“小皇帝”们开办了厂内唯一冬天能烤炭火的特区——托儿所;给病伤的职工开设了免费就诊的医务室。每逢端午、中秋、春节,一份精致甜美的礼品放在了每个职工的面前,让他们舒心地去探望亲人;冬天到了,一块香皂、一双尼龙夹层手套、一瓶郁香扑鼻的美容霜,又送到了大伙的手里……当然,有人会说,这不过是“收买人心”。

然而,我们共产党人,连人心都不要,还要什么?我们革命的胜利、建设的成就,不都是靠人心换来的么?一个企业,一旦得到了人心,每个工人就会把它系在自己的心上,就会如同珍爱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惜着它的声誉,企业的崛起、兴盛就必然应运而至。

如今的麻纺厂今非昔比了。你看这个厂门多么漂亮、多么气派:门顶,悬挂着晶莹的吊灯;门柱,镶着银光闪亮的大理石;四周摆着幽幽吐香的花卉;华丽的壁灯,频频向人送来温暖的微笑。啊,是麻纺厂吗?不错。刘世刚说过:漂亮、气派的厂门,能使我们的工人更加精神抖擞,增强每个同志对工厂的自豪感、荣誉感、责任感……

我们走进去开开眼界吧!这里决不是你想象的过去那种尘沙飞扬、乱麻遍地的地方,你看这环厂马路多么宽、多么平,没有一丝污渍,没有一根麻头。马路两旁,青油油的万年青正随风摇摆;盆栽的扁柏树正迎着阳光直立着肢体,向你敬礼;秋菊绽开了花蕾,正张着红色的、白色的、黄色的花瓣,发出甜蜜的微笑……这些,全是共青团员们假日里的杰作。

这里的姑娘们,虽然走上布机双眼就要目不转睛地分辨每一根经纬纱,双脚要象走马灯似的在两台布机前转上几千圈,但当她们走出生产线,换上新装,跳进厂俱乐部里的彩船时,那简直是换了一个人,鲜靓活泼,风度翩翩。这里的小伙子们,工作服一穿在机器面前象绣花姑娘一样细心认真,手上、脸上沾满了油污和麻绒,但当他们走出车间,转眼便是西装革履、举止文雅的帅哥,或是跑进“印台山公园”与女友相会,或是登上厂里青年之家的演讲台,朗诵一首:“麻纺厂,我青春闪光的地方……”

不相信吗?问问这位家在大冶,在厂里立过二等功的黄卫民姑娘吧!

“你在这儿安心吗?”

“怎么不安心呢?这里有我们大家共同追求的目标,我们每个人都凭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并为国家创造财富。”

“那你愿意在这儿干一辈子吗?”

“不只是愿意,而是力争一辈子干好!”

“你在这儿有苦恼吗?”

“有,最大的苦恼就是担心工作赶不上别人,比别人差。赶上了别人,又担心别人超过了自己。时刻都得全心努力,使出满劲来工作。”

“快到新的一年了,你有什么打算?”

“就是努力提高技术水平,争取成为厂里30名特等劳模中的一员,到苏州、无锡、杭州去开开眼界,学习他们那里麻纺厂的新技术,为我们厂明年产值过千万多出一把力。”

……

这就是应山麻纺厂!

这就是出头的椽子!

我们谁还会怀疑这根出头的椽子只会更加坚硬、更加灿烂夺目呢?

 

                                        写于1986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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